稀有品種

過去一年,從讀者收到的電郵,有幾則很有意思。

A君說:

 「Dear Mr. Wong, 
     
I’m a long-term read­er of your posts. I’m always amazed that as a HK “home-grown” busi­ness­man, your Chi­nese is so good and you know so much about Chi­nese his­to­ry. You’re a rare breed. 
 
Can you, in the future, write a book on Chi­nese his­to­ry? It’ll cer­tain­ly be inter­est­ing. 
 
Giv­en your polit­i­cal views, you should be more active on the polit­i­cal scene in HK, to help HK more. Why not you be the next CE? 
 
Any­way, thanks for your shar­ing and insight. My moth­er prais­es you too.

Regards,

A

22nd Jan­u­ary 2013」

 

 B君說:

 

「王生, 
 
你寫政論性短文的能力極強,而且憑見識與良心說話,敢言人之所不敢,落筆又利落,誠高人也。這不是客套,而是我由衷之言,內人也深有同感。

B

2012年9月16日」

 C君說:

「王生,選戰後我真的發現自己好無知,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的文章我全都有讀,而且不止一次,讀後才有上述感慨。我第一篇看好梁振英的文章是去年九月十日寫的,而你則早好多,是九月一日。 
 
地產界或可以說整個商界由始至終都深信唐可當選,認為唐是欽點的,你我在去年九月已有(梁才是特首真命天子)此不一般看法,所以我真的有好深好深的感受。 
 
我們的見解是對是錯不重要,我想講的是,這類人肯定孤獨的。 
 
還是那句,王生你真是眼光獨到,我真是服了你,我也明白為何你撈得起,我撈唔起。 
 
我現在是你的忠實讀者了。 
 
君安!

C

2012年3月27日」


A君認為我精通中文,熟讀中國歷史,有個人獨特的政治觀點,在香港這是稀有品種。土生土長的商人為何會精通中文和熟讀中國歷史?A君不是第一個提出這樣的疑問,我曾經解答過(見附文一)。 

精通中文,熟讀中國歷史,就是稀有品種嗎?寬鬆地說,是的!時下香港人,普遍中英文都劣不可言,對中國歷史漠不關心,往往將它與老土聯繫起來,僅精通中文或中國歷史已足以稱為稀有品種。但嚴格地說,卻是兩樣精通都未足以視為稀有品種。 

B君覺得我撰寫政論文章的能力極強,而且憑見識與良心說話,敢言人之所不敢。他的第二點看法與附文二的Ada Law認為我「不像其他的地產地產代理東主(或所謂地產分析員):捫着良心且滿口謊言、偽善,誤導眾生」本質上相同。香港人普遍不關心政治,撰寫政論的往往流於人云亦云,更不敢觸犯權貴,如果我真的具備B君及羅小姐所言的特點,那倒是有點稀有了。 

C君視我論唐、梁之爭的一系列文章為眼光獨到。如果他說的正確,那我倒有點稀有了。 

一個商人,不大追求金錢,反而追求成就感使命感這些香港人普遍視為虛渺的東西,熱愛工作,熱愛生活,這樣的人可算有點稀有。 

一點一點的稀有最終構成實質、顯著的稀有。祇是這樣的稀有品種,往往落得C君所說的「肯定孤獨」的下場,倒是相當悲涼,代價不菲。著與不著,難說得很。 


附文一



得與失,工作與享受

王文彥

怡居地產常務董事

200626

時不時就收到讀者來信,大部份是和我討論專欄文章中的觀點,小部份涉及其他問題。 

劉玉蓮小姐來信,讚我學識淵博之餘,問我是否畢業於香港大學,是否唸文史哲的。劉小姐兩樣猜想都有點偏差,我是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的,主修經濟,副修商業行政管理。 

讀者猜我唸文史哲,我是一則慚愧,一則欣慰。自己是唸經濟的,讀者竟然感受不到,看來是因為專欄內的文章不能顯示我這個專業背景,而不能顯示多半是因為專業水平不夠,寧不慚愧?我在英文中學讀書,自中四至預科,唸的是理科,大學除修過一門中國通史»外,與文史哲等專科完全拉不上關係,偏偏讀者就認為我具備這個專業,看來我的文史哲還是有一定水平的,能不欣慰? 

劉小姐的猜想,有部份是對的,我的確在文史哲下了功夫。我對文史哲興趣極濃,小學以來,每有閒暇都愛看一點文史哲讀物,我特別喜歡歷史。沒有名師指點和戎馬倥傯無礙我持續閱讀的興趣,每有空檔,我總會翻看一點東西,日子有功,我居然可以有點專業影子。這充份說明,無論讀書還是工作,若要有成,興趣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因素。於選擇學科時,學生或其父母出於功利的考慮,往往選擇一些在社會上熱門(也就是比較易找工作及賺錢)的科目,而不注重學生本身的興趣,結果書是唸成了,但永遠成不了專業上的尖子,錢不見得賺多了,若有所憾的痛苦卻久久揮之不去,這不能不算是一種失。反之,選其所喜,期間樂趣無窮,它日成為業內(儘管可能非世俗人眼中的熱門行業)出色人物及名成利就的機會大增,這其實是一種得。 

劉小姐為甚麼會猜我畢業於香港大學,看來是因為她認為港大是香港最著名的學府,甚麼學科都是最好的,文史哲也不例外,這種想法絕對是美麗的誤會。香港八所大學,其實各有專長,以文史哲為例,不敢妄自菲薄,最好恐怕是本人母校中大。 

田夫君(先生?)很羨慕我運氣這般好,年紀輕輕就已經名成利就,並說如果他是我,早就洗手不幹,休哉悠哉地享受人生。 

我承認我很幸運。七十年代至九十年代中期,香港經濟處於突飛猛進一日千里的黃金時期,在該段時間工作或創業的人,機遇處處,成功的確較易,我就是這樣的幸運兒之一,我在一般人眼中的所謂成就,說不定全是運氣使然。但我要為真正的成功人士講一句話,時勢固然造就英雄,但要成為可以承其勢的英雄,他仍必須具備某些成功的性格及才能,你可以靠運氣於一時,卻不可以永遠靠運氣。長遠來說,要靠的依然是成功的性格和才能。這解釋了為甚麼在不同時期都有英雄出,時勢好,英雄出多些;時勢不好,出少些。不是每一個人都可成為英雄,英雄在任何時空行業都屬少數,萬不得一。 

我於1978年與施永青創立中原地產,1987年率領中原成為香港地產代理界的第一大行,我當時為37歲,田夫君說我年紀輕輕就名成利就,大概指那個時候。“ 年紀輕輕 ”是言時間之短,古往今來,祇要時勢配合,一個具備成功性格和才能的人,往往可在極短時間內成就大業,唐太宗李世民在二十餘歲,拿破崙在33歲,蔣介石剛40歲,均已得天下。成功有早熟、晚成之分,早熟不代表不用付出辛勞,更不代表所付出的辛勞一定較晚成者少。 

工作與享受不一定對立,當你熱愛工作,工作可以是美妙的享受。金錢老早就不是我熱切追求的東西,嚴格來說,金錢從來不是我最熱切的追求,但我熱愛工作,工作給我一種充實感、滿足感,尤有甚者,它讓我有機會回饋社會。工作根本就是生活的一部份,我享受以工作為主體的生活,迄今為止,仍沒想過洗手不幹。 

Ada Law (羅)小姐誇獎我誠實、正義,不像其他地產代理公司老闆,滿口謊言、偽善,誤導眾生(見附文二)。 

羅小姐的稱讚,我受之有愧。作為專欄作家,我手寫我心,謗譽早就置諸度外,此刻如仍私心自用,戴上假面具示人,豈不沉重?我祇是明白自己的角色,並做好這個角色。 

羅小姐所指責的,反映地產行內存在的某些弊端,果如此,我值得稱道的,不是因為我做得特別好,而是我做了應做的,而別人沒有。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多謝羅小姐的褒獎,這對我是一種有力鞭策。 

附文二

王先生: 

很喜歡看你的文章,也喜歡登入你公司的網頁,因為不是只一面倒的去唱好,使人誤解市况(雖然我是幾個單位的業主,但我想了解真正的市况),你不像其他的地產代理東主( 或所謂地產分析員 ):捫着良心且滿口謊言、偽善,誤導眾生。 

很欣賞你的誠實、正義,是令人敬重的。很希望能繼續看到你的正義之音。 

謹祝身體健康、生活愉快! 

網頁忠實讀者 

Ada La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