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校教與管理(2)

普遍不珍惜學習、切磋和強化自己的機會

 

到我講了。我先靜下來,完全不做聲十多秒,這種寂靜令所有在場人士都放下做著的事情,把目光集中到我這個台上講者。

 

我於是開始演講:

 

「各位同學,在講課前,我有個不情之請:請大家在我授課期間,暫且停看手機、iPad或手提電腦;更請暫停交談,以免影響其他人。

 

在一個一、兩小時的演講會中,縱使主講者是著名學者或政經界大人物,你不能期望演講內容字字珠璣,但它們總包含一些有用的東西,有時有用的東西祇是一小段甚至一、兩句話,但祇要它們能令你有所得益,終生受用,那就值回出席的票價。

 

精警的哲理,一、兩句話有可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如果你出席演講會而毫不聆聽,這些有用的東西,就會與你擦身而過。

 

我的授課,不敢擔保會改變你的人生,但肯定包含一些有用而值回票價的東西。我視這次授課為對社會的回饋,希望大家在我講話期間,尊重我上述的小小請求。你們的合作,是我得以回饋社會的前提,而你們亦會因此得益。

 

謝謝大家!」

 

說完上述開場白,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大家都專注聆聽起來。但過不了五分鐘,一起坐在第二排的五個美少女又開始齊齊玩弄她們面前開著的手提電腦。演講大堂的座位排列如電影院,美少女們低著頭看電腦,地勢看上去,祇看到5個並列的長方形盾牌。我不禁停下來,嚴肅地說:「我發現一些同學仍在專注於她們的手提電腦。如果你們覺得我的講話索然無味,我不逼你們痛苦地留在這裏受罪,你們可以離開,讓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寧靜地聽課。多謝合作。」

 

美少女們無奈地收起她們的手提電腦。在以後的時間,我終於可以順利地完成對社會的回饋。

 

何靜瑩小姐意猶未盡,繼續批評質素有待改善的觀眾:

 

『我到戲院看了一齣韓片。打從第一分鐘開始,每當男主角出場,坐在旁邊的三位美少女都會「嗯」「啊」「哇」出來,一旦見到「chok樣」,更會擁在一起尖叫。

 

我千方百計向美少女示意要冷靜和肅靜──「斜啤」、側身厲目直視、給力地「薯」了十數次,當然都是徒然。我估計男神會一直「chok」下去,惟有擱置「教育美少女行動」,淹沒在她們的「嗯」「啊」「哇」裏足足兩個小時。

 

就算在一所大影院裏,幾個質素惡劣的觀眾足可毀掉一部電影:竊竊私語、看手機、講電話,還有說不完的實時影評和撕不完的薯片膠袋!

 

美少女缺乏公眾行為的修養,反映其家教和學校教育都出現了問題。我不是祇針對年輕一代,因為不少工作多年的人也有如斯毛病。不要輕看這些小毛病,怪我小心眼和古老石山,因為少許的失禮舉措像發出刺耳的高頻,已宣告你整體上是一個怎樣的人。很多人在職場上被淘汰、不被賞識、錯過學習機會,很多時候都歸因於一些小枝小節。結果要走更多冤枉路,浮浮沉沉,「死了也不明所以」。

 

茶餘飯後總聽到朋友訴苦,說不願帶某些隊員見客,因為教他們基本禮儀,不但不聽不改,還要處處糾纏理論:「為甚麼這樣做就是禮貌、大方、大器、得體……?」我也聽過有人振振有詞地說:「公司的規矩局限了我的創作空間!」

 

禮貌這回事很難解釋,也無法理論,祇能接受。當今之世處處講求團隊協作,那些堅持不接受、要捍衞所謂空間的人,根本不應選擇在機構工作;也許做個體戶。不過,除了天才橫溢到令人甘願忍氣吞聲的人,或做二世祖、宅男宅女之類的「行業」,我暫時想不到有別的工作,可以不用見客,毋須與人合作。

 

出來工作好幾年後,就沒有人敢提點你的基本禮貌,免得大家都難為情。開會時,高級行政人員不關掉手機鈴聲,任由電話的短訊和電郵叮叮噹噹地響;同事慣性地眼睛不離電腦、背向別人談話,馬上遭人投訴他傲慢或不合作,但其實他有聆聽,祇是不懂eye con­tact;吃飯時,有人一坐下便舉筷自顧吃飯,整桌人一時無語,心裏想:「原來這個在大家心目中地位崇高的人,竟不懂最基本的禮儀。」

 

愈年輕培養社交禮貌和自律愈好──家庭和學校教育最為重要。家長任由子女吃飯時玩手機,其實已斷送了訓練孩子多種社交禮儀的機會:學習與大人交談、聆聽、融入、倒茶招呼賓客等質素。

 

學校也是培養禮貌和自律的大本營。我常到學校演講,超過一半的學校都令我刮目相看:很多學生在禮堂集會時,不是大模大樣地睡覺,就是小聲講大聲笑,如果台上講員說話沉悶,台下氣氛變本加厲,吵得像個墟市。』

 

「公司當然也要培訓觀眾的質素,這是最基本的企業紀律。有同事在會議中看手機,也有人以為議程不關自己事,便跟鄰座的人交談。這些人必會被我批評。

 

禮貌和紀律,不是一朝一夕得來的,而是曠日持久地培養出來的習慣。我每到一間機構演說,頭十分鐘所感受到的氣場,已足夠窺探其企業紀律。知一葉,知春秋:企業紀律的嚴謹或散漫,足見其管理水平。」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