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上支持 理性上反對

每次乘地鐵經過金鐘、銅鑼灣或旺角站,都不期然看看手錶,如果還可以抽到一點時間,我都會下車,去佔中陣地兜個圈,看看最新的發展。
 
我的心情十分矛盾。感情上我是支持學生的。從他們身上,我看到年輕年代的自己。我何嘗不是因為關心社會的命運,在中學時期就被捲入社會運動中去。我很能體會他們的思想感情。
 
1967年,我還在讀中四。當年家住觀塘,放學要經過新蒲崗。我從報上得悉,新蒲崗有工人罷工,正與警方對峙。我選擇在中途下車去了解一下情況。
 
我直覺上認為工人爭取權益是應該的,政府沒有理由要出動防暴隊去對付手無寸鐵的工人。我加入人群中,與他們一起叫口號;我得承認,我也向警察扔過石頭。這塊扔出去的石頭,開始了我近十年的反建制活動。
 
為此,我失去了升學的機會,亦放棄了個人的職業前途,我選擇去工人夜校教書。我們藉著向失學的青年工人傳授文化知識的機會,試圖喚醒他們的階級覺悟,推動他們去爭取自己的權益。
 
教工人夜校的收入十分微薄,開始時只有210元一個月,生活十分艱苦,但我仍堅持了8年,我把青春最壯麗的歲月都用來貢獻社會(自以為如是),沒有為個人前途作打算。我到近三十歲才開始發展個人事業,起步比很多人都遲。
 
然而,我沒有否定這段歲月。我看了很多書,思考了很多問題,我對世界的基本認識都是在這段時間建立起來的。為了爭取更多的支持者,我學會了用簡單的語言去說明深奧的問題;我亦學會了以搭造共同願景的方法,讓支持者在自願的情況下作出無償的奉獻。這些能力都是在一般商業機構裏沒法學會的,對我後來的事業發展幫助很大。我希望參加今次佔中運動的學生,也能在運動中學到一些終身受用的東西。
 
我在感情上雖然同情學生,但在理性上我有責任提醒他們,社會運動不能憑一時的感情衝動,還得看客觀條件是否齊備。盲動的結果不但會損害自己的實力,還會破壞自己的社會支持度。
 
現實是:社會上雖有很多人都支持學生的民主訴求,但並非所有人都支持以佔領交通要道的方式去達至這種訴求。對很多普通人來說,他們關注日常生活多於社會的長遠利益。搞社會運動的人只能設法去喚醒他們,而不是與他們為敵。很明顯,佔中的策劃者錯估了這些普通人的反應。
 
因此,為了避免與普通市民的矛盾加深,佔領人士應及早撤場,以避免因警方強硬清場而導至悲劇。
(轉載自2014年10月15日am730C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