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越引起歧視還是承擔

印象中英國哲學家羅素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大部分民族都有自我優越感。這種優越感可導至排他與對其他民族的歧視;但亦可以引發出使命感,願意為整個人類的進步作出承擔。後者才是真正優秀的民族。
 
香港的本土主義很明顯屬於前者,以文明的程度來說,香港人無疑比內地人先進。香港人不會隨地吐痰,不會插隊打尖,不會蹲在路邊休息,不會財大氣粗無視公德。然而,這是不足以構成可以歧視人類中文明發展較為落後的人的理據呢?這和歐洲人剛到非洲時,看不起當地黑人的取態有甚麼分別呢?
 
歐洲人覺得黑人野蠻、骯髒、沒有知識,除了做粗重的體力工作外,甚麼都不會做,所以根本不用視他們為人,只宜把他們當作奴隸,像商品一樣買賣。其思想根源就是覺得自己比別人優越。香港人對內地人,基本上亦是這種取態。我們很容易覺得,內地人被歧視是應該的,是他們自己的低劣行為造成的。
 
我記得六十年代初的時候,我曾隨父回鄉探親。當年香港人的處境遠比內地人更優越,父親擔心我會不自覺地流露出看不起窮親戚的眼神,出發前就告誡我,要懂得尊重不一樣環境生活的人。他說,他自己並不比他的兄弟本事,只是他來了香港,發展的客觀條件較好吧了。他覺得正是因為他的條件較好,所以有責任資助一下親友。但我們不能因為有能力幫人,就看不起受我們幫助的人。
 
我父親連中學也沒有讀過,已懂得用同理心去推己及人。但香港的傳媒,雖然平時高談地球村,主張人權無疆界,卻把深圳河另一邊的人稱為強國人,意思即是非我族類,要與香港人劃清界線,對他們的生活習慣極盡挖苦的能事。
 
內地人習慣蹲在路旁休息,因為他們以前窮,沒有去high tea的條件。我去過一些貧困的內地農民家庭,家裡連凳都沒有一張。他們只能蹲下休息,如果經濟條件好轉,他們的下一代坐慣沙發後,自然不會再蹲在路邊休息。
 
至於隨地吐痰、當街大小便,其實也是資源問題。我年幼時也穿過開檔褲,目的就是要方便隨處大小便。五、六十年代,香港人一樣隨處吐痰,因為紙巾不便宜,窮人負擔不起。
 
大陸人習慣排隊打尖,亦是環境導致。排隊的人,可能早已餓死。六、七十年代,香港人在工廠放工的時候搭巴士,也很難排隊遵守秩序;只不過香港的80後沒有這種體驗吧了。
 
香港人現在環境好了,有條件過文明一點的生活了,應該起榜樣作用,對內地人逐步潛移默化,以提升整個中華民族的質素。有這種心胸,人類才會一起進步。如果自以為優越,就排斥別人,只會增加族群之間的磨擦。歷史上的悲劇,大部分都是因為有一部分人自以為比別人優越而引起的。香港人要引以為鑑。
(轉載自2013年10月7日am730C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