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當斯密與「看不見的手」
在 3月 19日 《 明 報 》 論 壇 版 ， 看 到 嶺 南 大 學 文 化 研 究 系 副 教 授 許 寶 強 先 生 的 文 章 — 「 看 不 見 的 手 」 究 竟 是 甚 麼 ？ 讀 後 有 點 想 法 ， 在 這 裡 與 讀 者 分 享 。 為 方 便 那 些 對 經 濟 學 不 太 熟 悉 的 讀 者 ， 先 得 解 釋 一 下 甚 麼 叫 「 看 不 見 的 手 」 。
這 個 提 法 出 自 英 國 經 濟 學 家 阿 當 斯 密 ， 他 認 為 ︰ 「 我 們 每 天 可 以 得 到 飲 食 ， 不 是 出 於 屠 宰 者 ， 釀 酒 者 及 烘 麵 包 者 的 慈 悲 ， 而 是 出 於 他 們 的 利 己 打 算 。 」 這 種 利 己 之 心 才 是 推 動 經 濟 發 展 的 原 動 力 。 由 於 這 種 利 己 之 心 常 被 巧 妙 地 隱 藏 起 來 ， 所 以 他 稱 之 為 「 看 不 見 的 手 」 。
許 寶 強 先 生 說 阿 當 斯 密 只 在 兩 處 地 方 提 及 「 看 不 見 的 手 」 ， 好 像 阿 當 斯 密 並 未 把 它 視 作 他 的 主 要 理 論 ； 許 先 生 並 指 後 期 的 自 由 派 經 濟 學 家 斷 章 取 義 ， 借 阿 當 斯 密 在 學 術 界 的 權 威 ， 去 販 賣 自 己 的 理 論 。
我 並 沒 有 為 檢 驗 許 先 生 的 說 法 而 重 讀 阿 當 斯 密 的 著 作 ； 但 我 不 認 為 一 個 學 者 需 要 把 某 個 名 詞 經 常 掛 在 口 邊 才 表 示 他 支 持 這 個 名 詞 背 後 的 概 念 。 或 許 阿 當 斯 密 的 確 沒 有 反 覆 使 用 「 看 不 見 的 手 」 這 個 詞 ， 但 他 的 著 作 裡 都 多 處 引 用 這 個 概 念 。
許 寶 強 先 生 說 ： 在 阿 當 斯 密 的 主 要 著 作 《 原 富 論 》 中 ， 只 有 一 次 出 現 過 「 看 不 見 的 手 」 這 個 詞 ， 那 是 在 該 書 的 第 四 篇 第 二 章 。 阿 當 斯 密 認 為 ： 富 人 之 所 以 傾 向 留 在 國 內 做 生 意 ， 目 的 是 為 了 便 於 看 管 他 們 的 資 本 ， 而 非 為 了 社 會 的 利 益 ─ 好 讓 本 國 工 人 有 工 做 。 富 人 為 本 國 工 人 所 做 的 好 事 ， 「 受 著 一 隻 看 不 見 的 手 的 指 導 」 ， 所 建 成 的 效 果 其 實 並 非 本 意 。
許 寶 強 先 生 企 圖 把 這 說 成 是 一 個 特 殊 例 子 ， 但 阿 當 斯 密 在 同 一 章 節 中 明 言 ， 這 只 是 其 中 一 個 場 合 ， 還 有 許 多 其 他 場 合 ， 一 樣 受 著 「 看 不 見 的 手 」 所 指 導 。 我 在 前 文 所 引 述 的 屠 宰 者 的 例 子 ， 就 出 現 在 《 原 富 論 》 的 第 一 篇 第 二 章 「 論 分 工 的 原 因 」 ， 雖 沒 有 直 接 用 「 看 不 見 的 手 」 這 個 詞 ， 但 卻 可 以 看 得 見 一 樣 的 理 念 。
我 同 意 ， 阿 當 斯 密 的 學 說 博 大 精 深 ， 不 局 限 於 只 談 「 自 利 原 則 」 ； 馬 克 思 就 是 以 他 的 勞 動 創 造 價 值 的 理 論 ， 進 一 步 發 展 出 剩 餘 價 值 學 說 。 但 阿 當 斯 密 的 學 說 包 含 其 他 內 容 ， 不 等 如 「 看 不 見 的 手 」 不 是 他 的 主 要 經 濟 理 論 。
然 而 ， 許 先 生 卻 想 藉 此 把 「 看 不 見 的 手 」 與 阿 當 斯 密 割 裂 開 來 ， 好 讓 他 鼓 吹 的 「 有 形 之 手 」 可 以 介 入 。 從 許 先 生 的 著 作 《 資 本 主 義 不 是 甚 麼 》 。 不 難 看 到 許 先 生 是 一 個 有 社 會 主 義 傾 向 的 人 ， 他 贊 同 政 府 可 以 為 了 維 護 公 眾 利 益 而 介 入 經 濟 活 動 。 這 才 是 阿 當 斯 密 最 反 對 的 。 阿 當 斯 密 認 為 ， 「 如 果 政 治 家 企 圖 指 導 私 人 應 如 何 運 用 他 們 的 資 本 ， 那 不 僅 是 自 尋 煩 惱 … … 而 且 是 再 危 險 也 沒 有 了 。 」 (《 原 富 論 》 第 四 篇 第 二 章 )
很 明 顯 ， 許 先 生 絕 非 阿 當 斯 密 的 同 路 人 ， 企 圖 閹 割 阿 當 斯 密 理 論 的 ， 不 可 能 是 許 先 生 所 指 的 佛 利 民 與 其 他 自 由 派 的 經 濟 學 者 ， 反 而 更 像 是 許 先 生 自 己 。
(轉 載 自 2007年 3月 26日 am730 C 觀 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