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現狀可變得更好嗎？
我 年 輕 時 也 屬 改 革 派 ， 對 現 狀 諸 多 不 滿 ， 以 為 既 已 看 到 不 足 的 地 方 ， 就 應 加 以 改 革 ， 並 相 信 透 過 改 革 ， 世 界 一 定 會 變 得 更 美 好 。 現 在 年 紀 大 了 ， 才 知 道 現 狀 的 存 在 有 其 歷 史 背 景 ， 亦 受 很 多 客 觀 因 素 的 制 約 ， 不 是 話 改 就 可 以 改 的 。 在 環 境 未 許 可 時 ， 若 果 橫 加 改 革 ， 硬 要 破 壞 現 有 的 平 衡 ， 後 果 可 能 意 想 不 到 ， 改 革 者 往 往 好 心 做 壞 事 。
以 取 消 銀 行 的 利 率 協 議 為 例 ， 特 區 政 府 剛 成 立 ， 就 接 受 顧 問 公 司 的 建 議 ， 不 再 容 許 銀 行 公 會 制 定 劃 一 的 優 惠 利 率 ； 原 先 的 目 標 ， 是 引 入 競 爭 ， 以 保 障 消 費 者 的 利 益 ， 結 果 是 迫 銀 行 改 變 營 運 方 式 ， 大 量 削 減 無 法 盈 利 的 分 行 ， 令 消 費 者 更 不 方 便 。
純 從 理 論 的 角 度 來 看 ， 銀 行 公 會 的 議 息 制 度 ， 確 是 一 種 不 利 消 費 者 的 壟 斷 性 營 運 模 式 。 如 果 每 個 行 業 的 商 會 都 定 期 開 會 ， 統 一 定 價 ， 消 費 者 將 無 可 選 擇 ， 被 迫 買 貴 貨 ， 社 會 當 然 應 該 禁 止 這 種 營 運 模 式 。
然 而 ， 利 率 協 議 性 質 有 別 一 般 的 行 內 價 格 協 議 。 因 為 香 港 的 利 率 受 制 於 國 際 大 環 境 ， 銀 行 公 會 不 可 能 為 了 剝 削 消 費 者 而 胡 亂 加 息 。 銀 行 公 會 統 一 利 率 的 基 本 功 能 ， 是 減 少 同 業 之 間 的 惡 性 競 爭 ， 避 免 成 本 因 非 建 設 性 的 競 爭 而 上 升 。
這 種 做 法 不 能 說 對 消 費 者 全 無 好 處 ， 因 為 只 有 當 銀 行 無 需 要 惡 性 競 爭 ， 成 本 相 對 低 的 時 候 ， 銀 行 才 有 能 力 保 持 這 麼 多 的 分 行 及 提 供 較 多 的 免 費 服 務 。
事 實 上 ， 在 公 會 議 息 的 機 制 取 消 後 ， 銀 行 被 迫 調 整 原 先 的 運 作 模 式 ， 關 閉 了 超 過 200間 無 利 可 圖 或 盈 利 不 多 的 分 行 。 有 些 基 層 居 住 的 地 區 ， 已 一 間 銀 行 也 找 不 到 ， 居 民 (尤 其 是 老 人 家 感 到 非 常 不 便 。
取 消 利 率 協 議 後 ， 銀 行 的 息 差 當 然 因 競 爭 而 下 降 ， 但 得 益 的 主 要 是 大 戶 。 因 為 銀 行 的 政 策 明 顯 出 現 「 大 細 超 」 ， 小 戶 不 但 存 款 的 利 息 遠 比 大 戶 低 (比 以 前 也 還 不 如 )， 而 且 還 要 繳 交 各 式 服 務 費 ， 變 成 得 不 償 失 。 這 種 結 果 ， 倡 議 取 消 利 率 協 議 的 消 委 會 ， 當 初 可 曾 思 慮 過 ﹖
我 這 樣 說 ， 並 非 認 為 銀 行 做 得 對 ， 反 是 消 委 會 做 錯 了 ； 而 是 這 個 世 界 遠 ‑比 我 們 想 像 中 複 雜 ， 並 非 所 有 人 都 按 照 倡 議 者 心 目 中 的 對 與 不 對 的 準 則 來 行 事 ， 普 遍 人 看 得 更 多 的 是 實 利 ， 社 會 很 難 要 求 銀 行 不 以 商 業 原 則 辦 事 ， 倡 議 者 在 提 出 改 革 時 ， 不 能 不 考 慮 現 實 的 效 果 ， 否 則 只 會 好 心 做 壞 事 。
最 近 又 有 人 倡 議 ， 由 郵 政 局 為 小 戶 提 供 現 時 銀 行 不 肯 提 供 的 服 務 ， 但 讀 者 有 否 留 意 ， 日 本 最 近 才 進 行 郵 政 改 革 ， 把 這 類 服 務 私 有 化 ； 香 港 是 否 應 該 走 回 頭 路 ， 希 望 倡 議 者 今 次 能 思 慮 清 楚 ， 不 要 等 出 現 後 遺 症 時 又 要 再 改 來 改 去 了 ， 否 則 小 市 民 遲 早 給 你 們 害 死 。
(轉 載 自 2006年 6月 19日 am730 C 觀 點 )
